现代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竞争日趋激烈，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工作环境发生了很大改变，国民健康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简称慢病）已经成为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沉重包袱^[1]。同时，处于疾病与健康之间的健康低质状态，即亚健康状态（suboptimal health status, SHS），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其现患率在17.8%~60.5%之间^[2]，其临床表现复杂多样，尚达不到疾病的诊断标准。研究表明，不良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与很多慢病密切相关^[3-6]，而目前生活方式与亚健康状态发生发展的关系尚未完全阐明，相关研究有些是推测的结果，认为生活方式与疾病有关系，则推测其与亚健康也有关系^[7]；或是调查研究的样本量相对较小，或探讨生活方式的行为比较局限、不全面，如仅仅探讨个别的一些生活方式行为，如吸烟、酗酒、不良饮食习惯、睡眠不足、缺乏运动锻炼、心理压力大等^[8-11]，而且大多数生活方式的研究多是国外开展的与疾病相关的研究^{[6, 12-14]}。本课题组在前期已经初步探讨了不良生活方式诱导健康向亚健康状态转化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但样本量较少^[15]。因此，有必要基于我国的人群，进一步开展健康相关危险因素及其有效干预的健康促进研究。基于此，我们从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出发，在广东地区进行横断面调查，调查不良生活方式对健康状态的影响，分析研究不良生活方式特征，为人群的健康促进策略及积极的应对方式提供参考依据。

2012~2013年，采用三级分层抽样方法，首先，按照广东地区的经济特征、人口、地理分布情况，确定抽取的地区分布为：广州、河源、惠州、江门、湛江、韶关等6个市区；在第二阶段的抽样中，从每个上述地区随机选择一个地区, 然后再从每个区域随机抽取出一个单位（如学校、公司、政府机构或工厂）。最终，对来自14个初级抽样单位进行基线调查。共发放调查量表 31112份，回收28 144份，回收率90.46%。剔除不合格（填写不全、乱填或者未填写）的问卷3985份，最终有24 159例纳入分析，合格率为85.8%。

统一培训调查员（医学研究生），在获得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后，由调查员在被调查者年度体检时进行现场调查，问卷当场收回。问卷调查工具为本课题组自行设计的一般情况问卷、《亚健康评定量表》（sub-health measurement scale version 1.0, SHMS V1.0）及《健康促进生活方式量表》（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profile, HPLP-Ⅱ）。

参照《亚健康的中医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并根据我们课题组编制的“亚健康自评量表（SHMS V1.0）”评判标准评判^[16]，SHMS V1.0由本课题组编制，国内研究数据已显示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与效度^[17]。量表由生理亚健康分量表、心理亚健康分量表、社会亚健康分量表等3个子量表构成，包括39个条目，条目的计分采用国际通用的Likert五等级评分方法，即每个条目分为非常差（1分）、比较差（2分）、一般（3分）、比较好（4分）及非常好（5分）。根据量表自我评定最近4周的健康状况，分数越高，健康状况越好。首先结合被调查者的健康体检报告，依据体检报告排除患有各种实质性疾病者。再结合量表综合进行评价后，确定是否为亚健康。参照有关疾病和亚健康的诊断标准，排除疾病和亚健康人群，SHMS V1.0在生理、心理和社会亚健康3个子量表的阈值分别是68、67和67分，当3个子量表任何一个量表分数低于划线分数，即可判断为亚健康，当生理亚健康分量表≥68分，心理亚健康分量表≥67分，同时社会亚健康分量表≥67分时，可判断为健康状态，从而最终筛选出健康人群^[11]。

采用HPLP-Ⅱ作为健康促进行为操作性定义的测量工具，该量表被广泛应用，国际及国内研究数据已显示该表具有良好的信度系数^[18-19]。量表共有52个条目构成，包括6个方面的内容：自我实现、健康责任、运动锻炼、营养、人际关系与压力管理。采用1~4级评分，分别为从不（1分）、有时（2分）、经常（3分）及总是（4分）。量表总分52~208分，得分愈高，表示其健康促进生活方式愈健康。健康促进生活方式总分分为4个等级：差（52~90分）、一般（91~129分）、良好（130~168分）及优（169~208分）。

采用Epidata 3.0软件双份独立录入，建立数据库；应用SPSS 20.0软件进行统计描述、方差分析，回归模型用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P < 0.05时认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最终纳入的14个调查单位包括5个学校、3个政府机构、4个公司和2个工厂，表 1显示了24 159名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在24 159名调查对象中（11 796名男性和12 363名女性），平均年龄为27.07岁。健康者仅占18.8%（4533名），而亚健康的患病率高达为46.0%（11121名），同时疾病者占35.2%（8505名）。调查显示调查对象患有的疾病主要集中在呼吸系统，消化系统、内分泌或自身免疫系统等，如慢性鼻炎（10.6%）、慢性咽喉炎（9.4%）、慢性胃炎（4.7%）、妇科疾病（4.3%）、慢性失眠（3.8%）、痔疮（3.5%）、乳腺疾病（3.1%）、脂肪肝（2.3%）、高血压（2.0%）等。

表 1(Table 1)

表 1 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 Table 1 Baseline characteristics of participants (n=24, 159) Characteristics n % Age (year) ≤25 13 759 57.0 < 25 and≤35 5114 21.2 > 35 and≤50 4835 20 > 50 451 1.9 Gender Male 11 796 48.8 Female 12 363 51.2 BMI Normal-weight 15 366 63.6 Overweight or obese 3683 15.2 Underweight 5110 21.2 Marital status Unmarried 14 358 59.4 Married or divorced (widowed) 9801 40.6 Education level Junior high school 2389 9.9 High school or college 8848 36.6 Bachelor degree or above 12 922 53.5 Occupation Teacher 5370 22.2 Civil servant or manager 3638 15.1 Worker 4044 16.7 Freelancer 10 178 42.1 High school student 873 3.6 Inoccupation (housewife, etc.) 56 0.2 Smoking No 20 409 84.5 Yes 3251 14.5 Quit 260 1.1 Missing 239 1.0 Drinking Never 7157 29.6 Little 10 925 45.2 Sometimes 5316 22.0 Often 555 2.3 Heavy 40 0.2 Missing 166 0.7

表 1 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 Table 1 Baseline characteristics of participants (n=24, 159)

24 159名调查对象的健康促进生活方式（HPLP-Ⅱ）总分均分为（124.18±21.98），总体等级评价处于一般状态。健康促进生活方式优劣对亚健康得分转化分有显著影响（P=0.000）。表 2显示了健康状态与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得分的情况，亚健康组的HPLP-Ⅱ均分为（119.06±19.52），远低于健康组（141.17±22.66）且也较疾病组（121.81±20.17）的得分低（P=0.000）；同时在HPLP-Ⅱ的6个维度中，亚健康组的得分也低于健康组和疾病组（P=0.000）。这些结果均提示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可能是亚健康发生的危险因素。

表 2(Table 2)

表 2 不同健康状态人群的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得分情况 Table 2 Scores of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in different health status 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Health status One-way ANOVA G1: health (n=4533) G2: SHS (n=11 121) G3: disease (n=8505) F P Multiple comparisons HPLP-Ⅱ total score 141.17(22.66) 119.06(19.52) 121.81(20.17) 1989.949 0.000 G2 < G3 < G1** Self-realization 28.50(4.73) 23.58(4.84) 24.25(5.05) 1694.392 0.000 G2 < G3 < G1** Health responsibility 19.86(5.15) 16.78(3.95) 17.49(3.99) 868.161 0.000 G2 < G3 < G1** Sports and exercise 19.55(5.18) 16.06(4.39) 16.10(4.51) 1051.548 0.000 G2 < G3 < G1** Nutrition 22.81(4.84) 19.86(4.21) 20.58 744.069 0.000 G2 < G3 < G1**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26.82(4.53) 22.90(4.27) 23.33(4.37) 1377.803 0.000 G2 < G3 < G1** Stress management 23.65(4.09) 19.89(3.73) 20.06(3.96) 1663.443 0.000 G2 < G3 < G1** Data presented as mean (SD). ANOVA indicates analysis of variance. Bonferroni was used in the multiple comparisons. G=Group; **P < 0.001 (Significant after Bonferronicorrection for post-hoc analysis).

表 2 不同健康状态人群的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得分情况 Table 2 Scores of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in different health status

表 3显示了不同健康状态与健康促进生活方式的关系。在校正（一般人口学资料）及非校正的logistics多元回归分析模型中，均显示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对健康状态有显著影响（P < 0.001），不良的生活方式是亚健康和疾病的危险因素，且其对亚健康状态的影响比对疾病的影响更大（亚健康者的OR值明显大于疾病者）。在校正一般人口学资料的模型中，相对于优秀的促进健康生活方式（最小暴露者），差的生活方式（最高暴露者）发生亚健康的危险性高达43倍（OR： 42.825，95% CI： 30.567~59.997），一般的生活方式（较高暴露者）发生亚健康的危险性高达21倍（OR： 21.072，95% CI： 17.258~25.729），次优的生活方式发生亚健康的危险性为4倍（OR： 4.085，95% CI： 3.352~4.979）；且在一般人群中，压力管理差、自我实现差、运动锻炼少、人际关系差是最主要的危险因素。

表 3(Table 3)

表 3 不同健康状态与生活方式的关系 Table 3 Associations between health status and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Health status Health SHS Disease n n OR* (95%CI) p * n OR* (95% CI) p* Overall evaluation Poor(n=1069) 54 638 42.825 (30.567-59.997) 0.000 377 22.059 (15.738-30.918) 0.000 General (n=14105) 1310 7426 21.072 (17.258-25.729) 0.000 5369 13.129 (10.855-15.880) 0.000 Good (n=8192) 2667 2922 4.085 (3.352-4.979) 0.000 2603 3.136 (2.598-3.786) 0.000 Excellent (n=793) 502 135 1 156 1 Self-realization Poor 52 451 3.575 (2.474-5.166) 0.000 292 2.483 (1.704-3.620) 0.000 General 374 4129 5.687 (4.888-6.616) 0.000 2883 3.946 (3.381-4.605) 0.000 Good 2167 5316 2.156 (1.949-2.384) 0.000 4035 1.640 (1.481-1.816) 0.000 Excellent 1940 1225 1 1295 1 Health responsibility Poor 845 4393 1.251 (0.911-1.718) 0.166 2684 1.08 3(0.785-1.493) 0.628 General 2573 5913 1.057 (0.779-1.434) 0.721 4964 1.289 (0.948-1.753) 0.105 Good 865 733 0.948 (0.699-1.285) 0.729 780 1.375 (1.014-1.866) 0.041 Excellent 250 82 1 77 1 Sports and exercise Poor 484 3156 2.106 (1.710-2.592) 0.000 2431 2.751 (2.233-3.389) 0.000 General 1942 5787 1.538 (1.284-1.843) 0.000 4314 1.609 (1.344-1.927) 0.000 Good 1496 1863 1.163 (0.972-1.390) 0.098 1454 1.098 (0.919-1.312) 0.305 Excellent 611 315 1 303 1 Nutrition Poor 226 1465 1.314 (1.008-1.713) 0.044 907 0.901 (0.690-1.178) 0.446 General 2049 6962 1.232 (0.995-1.526) 0.056 4944 0.985 (0.797-1.219) 0.892 Good 1881 2490 0.956 (0.774-1.179) 0.673 2450 1.048 (0.852-1.290) 0.654 Excellent 377 204 1 204 1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Poor 45 361 1.170 (0.764-1.792) 0.471 200 0.806 (0.519-1.253) 0.338 General 710 4890 1.847 (1.575-2.166) 0.000 3619 1.696 (1.443-1.992) 0.000 Good 2522 5146 1.376 (1.212-1.561) 0.000 3917 1.196 (1.054-1.357) 0.006 Excellent 1256 724 769 1 Stress management Poor 43 400 2.099 (1.369-3.219) 0.001 302 3.320 (2.151-5.123) 0.000 General 625 4839 2.619 (2.227-3.080) 0.000 3694 3.111 (2.637-3.671) 0.000 Good 2459 5130 1.615 (1.425-1.830) 0.000 3757 1.545 (1.361-1.754) 0.000 Excellent 1406 752 1 752 1 Regressions conducted by iteratively regressing one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on Qi-stagnation Constitution. *Demographic variables include age, gender, BMI, married status, education level, occupation, drinking, and smoking.

表 3 不同健康状态与生活方式的关系 Table 3 Associations between health status and health-promoting lifestyle

目前认为亚健康状态具有既可回归健康，又可进展为疾病的双向性转化特点，对亚健康状态行之有效的防治的策略多提倡中医“治未病”的思想及其预防性、预见性和个性化医疗，这对健康促进、促使亚健康回归健康状态是一个非常有效的途径^[20-21]。本次的调查显示亚健康在一般人群中的现患率为46%，这和之前的研究总体是相一致，在不同人群有所不同，如在大学生人群中的现患率为55.9% ^[22]，在教师人群中为29.65% ^[23]，在企业人群中为76.8% ^[24]。目前认为，处于此状态的人群有可能进展为疾病；加之调查发现，人群的疾病患病率还是比较高的（约1/3），提示研究亚健康这一中间状态对于健康促进、疾病的发生有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可以把慢病管理这个窗口往前移，将健康管理提到疾病前的状态——亚健康状态，是健康管理重要的“窗口”，而深入推进健康生活方式，可以使亚健康防控的“窗口”前移。

健康促进生活方式是为提高自我健康及幸福水平而自我发起并有意执行的持续的日常活动，是指引领个人、家庭、社区及社会朝向增进安宁、幸福及实现健康潜能的行为，即为了达到更高层次的健康与安宁幸福目的所采取的任何活动^[25]。调查发现，亚健康人群、疾病人群的健康促进生活方式都处于一般状态，均比健康人群差，这与在大学生人群^[22]和中学教师人群^[23]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疾病人群的主要病种集中在呼吸系统、消化系统、自身免疫性疾病等，相关的研究也表明这些病种也与生活方式相关^[26-28]。这也提示我们，可以通过改变不良的生活方式可以促进健康，预防或减少亚健康，甚至预防或延缓慢性疾病。在我们进一步对健康状态与健康促进生活方式的回归性分析中，我们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不良的健康促进生活方式是亚健康、疾病发生的危险因素。通过本研究的大样本、多中心的横断面调研，补充说明了本课题组的前期开展的巢式病例对照研究的结果^[15]，从而使得在说明了不良生活方式能诱导健康状态向亚健康状态转化的流行病学证据上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此外，发生亚健康总体的危险度高于疾病状态，这可能由于疾病人群已经开始关注自我健康，意识到良好生活方式的重要性，在行为上已经开始有所改进。

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压力管理差、自我实现差、运动锻炼少、人际关系差是最主要的危险因素。这与当前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高节奏的生活、高强度的工作以及社会竞争激烈等密切相关，这与其他的一些研究结果类似^[29-31]，而我们的调查研究在群体水平也验证了这些结果。此外，调查结果也说明，在HPLP-Ⅱ的框架内健康促进生活方式的6个维度是互相联系的，并且其得分的高低与亚健康发生的风险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一点在生活方式的大样本群体研究中尚未见报道。这提示我们从生活方式组合因素角度探讨对健康状态影响的必要性。很多研究表明，生活方式干预对慢性疾病起着重要的防治作用^[32-34]，说明改变不良的生活方式可以做好亚健康状态这一关键窗口的健康管理。因此，对可改变的生活方式危险因素的组合进行干预，是健康促进的有效方法，包括保持健康，促进亚健康或疾病的转归。

由于本研究是自我报告的横断面问卷调查，被调查者提供的相关信息主观性较强，会造成一定的信息偏倚；且我们的调查人群中有一半是大学生人群，因此人群的代表性相对不是很好，因此会造成一定的偏倚。但是，本研究是基于中广东人群探讨生活方式与亚健康的关系横断面调研，在数据分析中控制了相关潜在的混杂因素，如一般人口学特征等，总体上能较为系统地阐述了生活方式与亚健康的关系。

我国慢性病发病人数大幅攀升，已形成世界最大的慢性病群体，耗费了我国大量的医疗资源^[1]。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提出了“健康中国2020”这一重大战略思想，提高人民健康水平是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宏伟目标的应有之举。本调查是在广东人群开展的大样本、多中心的横断面调查，全面地探讨不良生活方式与健康状态的相关性，亚健康状态是疾病防治的“窗口”，健康生活方式可以使慢性病及亚健康管理“窗口”的前移。这为人群的健康促进、亚健康的防治、慢性疾病的预防和管理提供科学依据，为实现个体和群体“健康梦”提供有效的途径。